罗博艺术家 | 陈文令：绵延的“魔幻现实”_潮流_

在2019年步入尾声之际，艺术家陈文令用“绵延”的寓言和“魔幻现实”为公众呈现了一场完美、震撼的艺术盛宴。《罗博报告》在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对艺术家进行了专访，听他把《“绵延”的寓言》背后的故事娓娓道来。

艺术家陈文令

伴着2019年接近尾声，2020年即将到来之际，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迎来了艺术家陈文令迄今为止最大规模的室内个展。该展览展出了陈文令自2006年以来的艺术创作（以近两年的作品居多），其中包括3组大型装置作品、50余件雕塑作品和80余件绘画手稿。

陈文令《“绵延”的寓言》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展览现场

英勇奋斗 750x480x210 cm 综合材料 2006年

万物皆牛 1305x258x406cm 不锈钢 2012年

展览占据整个美术馆从一至三层的所有展示空间，以及室外空间。展览名为《“绵延”的寓言》，“绵延”二字由策展人吕澎引自哲学家亨利·柏格森的“美的绵延”，“寓言则是讲故事，讲述昨天、今天和明天的故事。”策展人将展览划分为“个人经验”、“人类欲望”、“共同体幻想”三个部分。选择在“奔五”之年举办如此大规模的展览，正如展览主题中的绵延，陈文令正是要展示他一直在不断扩展和绵延的艺术。

超验的方舟Ark of Transcendenc 512×400× 420 cm 不锈钢Stainless steel 2012年

人文山水系列 650x295x390cm 综合材料 2019年

人文山水系列 310x 250x130cm 综合材料 2019年

人文山水系列 450x295x390cm 综合材料 2019年

作为享誉国际的中国当代艺术家，陈文令被誉为魔幻现实主义雕塑的魔术师，亦是中国大型当代公共雕塑的开拓者。从早期的“红孩儿系列”，到“幸福生活系列”，再到“中国风景系列”、“万物皆牛”等系列，他拥有众多被人熟知的作品，也时常可以看到他的作品出现在很多知名的公共空间或美术馆中。或许很多人对他的作品的印象多是体量庞大的雕塑，造型夸张，总是充满一种对于现实的戏谑。形成这样的艺术面貌无疑与他人生中的特殊经历有关。早年遭遇歹徒劫杀的经历和6年前与病魔搏斗，最终痊愈的经历，经历过一次又一次地劫后重生，使他的艺术也得到了重生。使他比常人拥有更宏观的视角、哲学观和宇宙观，也更加顿悟生命和存在的意义。这些特质都充分地反映在他的作品中，不平凡的经历孕育出不平凡的艺术。他的作品总是显得自由而不受束缚，又能深入浅出，不仅从视觉上给观者带来强烈的冲击力和震撼力，同时也能发人深省，启迪思想。

中国风景（局部） 31x320x18cm 不锈钢 2019年

中国风景NO.1 220x300x130cm 不锈钢

魔幻现实中的美好愿景

进入美术馆的正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通往二层展厅的台阶上，出现的一组巨型雕塑。这组雕塑看上去人仰马翻，极富动态感，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摔得粉碎，这便是此次展览的重量级作品《平庸之恶》。“平庸之恶”的概念是由犹太裔哲学家汉娜·阿伦特提出，源于前德国纳粹高官阿道夫·艾希曼犯下滔天罪行的历史事件。后作为哲学术语，是指在意识形态机器下无思想、无责任的犯罪。是一种对自己思想的消除，对下达命令的无条件服从，对个人价值判断权利放弃之恶。艺术家希望通过这样的作品来引起人们对于群体无意识、群体失忆、群体失德的社会背景的反思。作品中呈现的“丰碑”轰然倒塌，象征和平的打了结的左轮手枪，还有作品基座顶部营造的动物世界的伊甸园……“这些都隐喻着人们应当相信人类终将能够战胜邪恶，实现理想的正义。”整件作品透露出艺术家对于向往和平和唤醒人性之善的美好愿望。

平庸之恶尺寸可变综合材料 2019年

在二层空间的第一个展厅中，放置着一件看似充满趣味性的雕塑《普渡之桥》。这件作品形式感看上去与室外的作品《共同体》一脉相承，但其中的人物造型却不像出自陈文令之手。经询问得知，原来这件作品是陈文令与一位素人泥塑创作者吴剑瑜合作完成的。该作品的最初想法源于5年前，当时生病的陈文令，由于身体状况不佳，暂停了创作计划，但这个构思一直没有被舍弃。机缘巧合，在去年他认识了老家邻村的“傻孩子”吴剑瑜。“他1岁的时候发高烧，脑部受损，已经32岁，智力却只有8岁儿童的智力，所以村里人都叫他‘傻孩子’。他没读过书，但唯独爱做雕塑。他的泥塑很打动我。”陈文令在吴剑瑜的作品中看到了很多被学院派所禁锢之人不具备的优良特质，那种稚拙、粗糙感和不受约束等特质，正是很多职业艺术家梦寐以求的，这也是对学院派和成人逻辑的极大反讽和提示。于是陈文令把吴剑瑜邀请到北京，与他共同合作完成《普渡之桥》。陈文令还将这次合作的过程拍成了纪录片，并表示未来还将与吴剑瑜合作。

普渡之桥 700x480x210cm 综合材料 2014-19年

共同体 1800x1000x500cm 综合材料 2014-18年

“我期待我所营造的这座隐喻着人与人没有隔阂，远离偏见、仇恨和战争的普渡之桥，能够呈现一种普世精神，令无数弱小生命抵达自己幸福和自由的彼岸。”《普渡之桥》在观念上表达了艺术家希望搭建一座通向和平的普渡之桥的美好愿望。“普渡”的概念源于佛教，在民间是愿亡者能够抵达幸福的彼岸，是对理想乐土的美好愿望和憧憬。放眼国际，爱好和平，反对战争无疑是全人类的美好愿望。陈文令借由东方的“普渡”概念，将历史中那些“爱好和平”的中西方名人，如托尔斯泰、甘地、曼德拉、毕加索、墨子、齐白石等人物汇聚一堂，用看似荒诞、幽默的手法构建出一座反对战争，向往和平的“普渡之桥”。

普渡之桥 700x480x210cm 综合材料 2014-19年

在二层展厅的外侧通道上展示着另一件反战题材的作品《万物之神》。山水、树、大象、牛、人等，以及“平庸之恶”的缩小版都被杂糅进一个透明压克力组成的狭小空间中，这些看似混沌的组合恰恰也是构成世界万物的缩影。在陈文令看来，“万物都是一个整体，就像海明威说的那样，别人的不幸就是你的不幸，难民问题今天不被关注，下一个难民可能就是自己。”艺术家在自己的新作中一再推出反战题材的作品，可见他希望通过视觉上的强化来警醒众人的强烈愿望。

万物之神 350x135x320cm 综合材料 2019年

万物之神（局部）

莫做时代绞肉机的牺牲品

在美术馆的二层有一件由残屋陋舍构建而成的装置作品格外引人注目。这件名为《断流》的作品呈现了艺术家对于中国社会快速发展所带来的问题的反思和担忧，也可以说是一件警示世人抵御时代洪流的作品。陈文令生长于福建省泉州市安溪县金谷镇金谷村，15岁之前都住在店仔尾的土楼中。这座土楼里住着二十几户陈氏宗亲，土楼中有水井、果树、菜园等，俨然是一个组织齐全的宗族小社会。然而，近两年眼看着这些承载祖辈记忆的建筑被拆毁，消失殆尽，使陈文令感到十分痛惜。

断流尺寸可变综合材料 2019年

这种消失殆尽并非是个案，在中国已然成为一种普遍现象。“中国乡村每一分钟都有宝贵的民俗文化遗产在消逝。经济越发达的地区可能消逝得越快，越不繁荣的地区有可能是一种幸运。在短短的二十几年间，中国无数特色的古村落被粗暴的所谓都市化进程改造得面目皆非，惨不忍睹。”陈文令将这种痛惜之情转嫁到作品当中，借由美术馆的空间复原那些家乡的记忆和场景。他将村民认为无用之物都收集起来，如被废弃的猪棚、土楼残留的墙体、被废弃的收割机、破旧的门板、小溪里的石头、田边的干树枝、枯树叶等都搬进了美术馆。此外，他还专门拍下村子上空飘浮的云的录像和小溪的流水声等等。当观众走近那只躺本地上会呼吸、有心跳的仿真猪时，还有那水帘洞、村民们世代都祭拜的土地公、蝴蝶、蜻蜓、蟑螂、甲壳虫……这些正在消失殆尽的事物。陈文令所营造这种魔幻现实主义场景极具带入感，这种身临其境的观感，应该无人不被触动吧！这些看似不和谐的混搭皆是陈文令有意而为之，他总是喜欢制造既二元对立，又和谐统一的关系，“很下里巴人，又很阳春白雪。有点忧伤，又充满诗意和浪漫。”而在新作“人文山水”系列中，也展现出陈文令式的二元对立与和谐统一。

别开异境 Another Wonderland 386x250x330cm 综合材料 2017年

在远方 420x225X300cm 铜着色 2018年

在笔者看来，《感官运动》是另一件警惕时代洪流的作品。此作品由5种不同颜色，极度夸张造型的眼、耳、鼻、唇、舌、身所组成。“眼耳鼻舌身意”在佛教理论中为六根，对应“色声香味触法”为六尘，艺术家借此隐喻人类的种种欲望。陈文令认为，在这个信息爆炸，科技飞速发展的时代，给人类带来便利，同时也在控制人类。以身体的五种器官指向手机等机器已成为人体器官的延展，人类已经被它们所绑架和控制的现实处境。观众可以钻进这些艺术家所营造出的奇异和超常规的感官世界，用这种奇妙的感受，唤醒人们对生命的自我认知，并警惕那些迷惑感官的假象。

感官运动展览现场

感官运动系列

面对当今社会这种飞速发展，使陈文令感到特别担忧。他认为，这种快速使每个生命个体都在透支，从表面看似乎带来诸多好处，实际却是带来很多破坏性，他的作品中也透露出这种担忧，因此他希望通过作品警示众人，“不要成为时代绞肉机的牺牲品。”

长天秋月Autumn Moon In The Sky 260x170x80cm 综合材质Mied Materials 2017年

用艺术唤醒人性的自由

在二层展厅外的公共空间展示区域矗立着高大的《绝地生花》，以往的“小红人”形象被倒置于花丛中，以往的红色身体被换成渐变的彩色，呈现出美好、喜悦的图景，显而易见，这些都是艺术家本人的经历和化身。“绝地生花”表达了艺术家在获得新生后，用崭新目光去看待人世间的万事万物。亦如《行走的人》中，也表达了这样的主题。

绝地生花 600x80x80cm 综合材料 2018年

行走的人 Walking Man 390x150x260cm 综合材质 2017年

在《禁锢与挣脱》中，从字面意思就可以领会到艺术家要挣脱禁锢和束缚，获得新生和自由。这件作品是陈文令在9年前创作的“悬案”的推进版。为了使观众能更深切地感受到挣脱禁锢的视觉张力，艺术家将展厅营造出工作室般的石膏翻模现场，现场观众可以参与打开石膏外模，同时提示观众，一件艺术品诞生过程中的任何一个阶段都有可能是艺术本身。而《超常规》等作品中也都在围绕“自由”这一主题。艺术家认为现实中根本没有绝对的自由，自由总是相对而言的。在极其有限的自由中往往更能促使艺术家爆发出更大的能量。

禁锢与挣脱（局部）展览现场

《绝地生花》、《禁锢与挣脱》、《超常规》等作品都是在表达重获新生，挣脱禁锢，获得自由，都是艺术家个人经验在艺术中的转译。在陈文令看来，他的人生就像一场挣脱禁锢的博弈过程，“我一直在挣脱禁锢，从土地到病魔对我的禁锢，当你内在的力量足够强大，就会使人产生共鸣，艺术可以唤醒人性的自由。”

超常规 720x250x180cm 铜着色 2018年

艺术家陈文令和参观者在作品《超常规》前

除了雕塑、装置作品之外，此次展览还展出了80余幅绘画手稿。近十多年来，陈文令创作了大量的绘画手稿，他将这些手稿当作“图像日记”，记录他思想中的点点滴滴。观众也可通过这些手稿窥见艺术家的创作轨迹，或许对艺术家和其作品产生新的解读和认知。在展览结束之前，读者们不妨走进美术馆去亲身感受这些艺术作品中的能量。

陈文令绘画手稿

万人塑龟展览现场

绘画装置现场

展览现场

下滑欣赏更多展出作品

人文山水系列 280x245x75cm 综合材料 2019年

人文山水系列 650x295x390cm 综合材料 2019年

人文山水系列 780x500x160cm 综合材料 2019年

人文山水系列 400x300x100cm 综合材料 2019年

人文山水系列 160x155x138cm 铜大漆 2019年

人文山水系列 230x170x100cm 综合材料 2019年

鉴古知今 300x190X370cm 不锈钢 2017年